这年头，粉上一个明星的理由无非长得好看会营业，性格有趣或者业务能力强，脱粉的理由却千千万。
最近冲上热搜的王俊凯脱粉事件，小鱼起初有点看不懂：不就是王俊凯在后台和全红婵互动了一下，两人的语言和肢体动作表现都很正常，一次普普通通的宣传营业，这怎么也能引起脱粉？甚至还冲上热搜。
在深入学习了一番之后，小鱼意识到，还是那个老问题：偶像的边界感是不能用对普通演员的标准来衡量的，尤其是王俊凯这样的国民级养成系偶像——他是被粉丝的爱意们一路托举着走出来的，因此在他要转型之际，这也会成为一个巨大的拐点，让他在偶像和演员这两重身份之间左支右绌。
这个问题很难解。毕竟偶像要转型成演员本无可厚非，但粉丝一路付出，想和偶像双向奔赴，获得更深厚的情感羁绊也没错，这大概是一个需要双方慢慢磨合的成长课题，而所有难解的课题，最终都只有一个解法——交给时间。
脱粉是怎么养成的？
作为养成系偶像，王俊凯有大量陪伴型粉丝，甚至连这次脱粉事件，都颇带着一些养成意味。
如果只看视频本身，它其实非常普通。全红婵在抖音发布的与王俊凯的互动视频里，王俊凯顶着话剧《趁世界还年青》的标志性爆炸头造型，二人一同模仿当下爆火的“提帽飞毛腿”名场面，随后，王俊凯工作室也放出二人的后台互动花絮，王俊凯拿着道具枪与玩具小刀，一脸搞怪地问全红婵投不投1号。
互动全程都很大方自然，氛围松弛。但问题或许在于，王俊凯的这种状态已经很少对粉丝可见了，已经长大的王俊凯，越来越倾向于和粉丝保持距离感。在粉丝整理的数据中，2023年王俊凯微博发布量大幅下降，其中非商业宣传内容仅剩4条；他连续三年取消生日会；在2024年唯一一场粉丝见面会上，全程使用“感谢支持”“请多关注作品”这样的标准化话术，25年只发了两张自拍。
粉丝们的不满在杂志销量上也可以略微窥见。2025年王俊凯第五次登上《时尚芭莎》杂志，该杂志限时发售1小时，官方未公开实时销量，库存数据显示开售六分钟累计超4万人购买，销量达7.3万本。这个数据可以看出他的粉丝地盘依旧庞大，但如果对比2017年他首登芭莎时1秒售出6.4万本、9秒内12万本全都售罄的成绩，还是逊色了太多。再来对比一下今年爆出来的梓渝的杂志数据：梓渝的首本杂志《风度men's uno》8月刊开售10分钟销量超45万本，这个新流量的数据要比老流量出彩得多。
但粉丝们仍旧在默默适应或者说忍耐这种距离感，直到这段与全红婵的互动视频出现，她们突然发现，王俊凯不是不能鲜活，只是这份鲜活已经不再分给长期陪伴他的自己了。被区别对待的落差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让原本积压的不满彻底爆发，最终促成了脱粉上热搜。
另一个让粉丝破防的点是，在这个视频里，王俊凯的状态太像在开屏了。作为资深贵圈打工人的小鱼，也被不少男明星电过。其实很多明星都会这样，对媒体、对工作人员他们都能快速进入一种开屏模式散发魅力，那就是他们的一种职业技能，能让他们迅速获得关注和爱意，但对粉丝来说，那本该是只给他们这些付出良多的粉丝的专属价值，是她们熬夜打投、氪金应援、跨越山海奔赴线下后，才配拥有的情绪价值。
这里就涉及到一个老生常谈但很适合粉圈的概念——“情感劳动”。美国社会学家霍克希尔德在1980年代提出这个词，用来描述服务业从业者要管理、表演自己的情绪，把“笑”“耐心”“亲切”当成工作的一部分。
偶像其实也是典型的情感劳动者：每一次回应评论、生日视频、线上线下的“宠粉”桥段，都是在为粉丝提供情绪服务；而粉丝则用时间、金钱和注意力，长年累月地投资在这段单向关系里，期待被“看见”、被区别对待。双方形成心理闭环：偶像的回应，让粉丝感到自己的付出被认可，也就会用加倍的爱意回应偶像。
在情感劳动中，有时候需要表面上的礼貌，有时需要投注情感。粉丝们当然期望自己从偶像那里得到的是真情实感，就像王俊凯之前做的那些，碎碎念分享自己的日常，对粉丝说爱你们等等，但现在的他收回了这些活人感的东西。小鱼梳理了微博、豆瓣等平台的高赞脱粉发言，发现破防的粉丝们最在意的是，王俊凯越来越倾向于把粉丝当成工作的一环，类似“我跟你谈感情你跟我谈钱”，这才是压垮这段关系的关键。
当养成系偶像要转型
问题在于，偶像总有成长的阶段。所有爱豆在转型成自己想要成为的艺人或者演员时，都会逐渐减少对粉丝的情感劳动，他们不再那么care为粉丝提供情绪价值。
这个节点通常发生在偶像事业相对成熟，年龄也稍大之后，在亚洲偶像工业里，男爱豆大约要到三十岁左右才会进入这个阶段，这也算是一种行业约定俗成。这时候他们会积极参演电视剧电影等作品，用业务能力和作品厚度来取代从前的营业。比如EXO中的都暻秀就是歌手+演员，最近在《操控游戏》里演了个大反派，Super Junior的金希澈车祸后转型成MC，成了综艺神，东方神起的金俊秀因为解约事件被封杀后，去演音乐剧后成为超级巨星。而且部分爱豆即便完成转型，也选择将重心持续放在事业上，如SuperJunior金希澈、东方神起郑允浩至今保持单身状态。
韩娱从出道起就为偶像规划了清晰的转型路径，粉丝也对偶像转型有明确的心理预期。并且韩国爱豆还有个很重要的节点，服兵役。K-pop男团的粉对军白期这个词都不陌生，它是军役空白期的缩写，指韩国偶像团体中男性成员陆续入伍服役期间，组合暂停团体活动、进入成员空缺的空白时期。比如EXO的军白期从首位成员金珉锡（XIUMIN）2019年5月入伍，持续至今年9月最后一位服兵役的成员吴世勋退伍，长达六年半。防弹少年团通过紧凑安排成员入伍打破了顶流男团军白期至少五年的惯例，但这个时间依旧持续了两年半。这是一个非常国家正确，但是又让粉丝在漫长的时间里无痛脱粉的过程。中国，是没有的。
回到王俊凯身上，国内偶像工业没有像K-pop那样成熟的偶像工业和转型路径，TFBOYS三巨头更是中国特色产物，他们的成长轨迹和韩国偶像并不完全一样，转型期也不可能等到三十岁才开始。
个中原因是，作为从童星做起的国产养成系偶像，TFBOYS三人组和很多打小就往性感酷帅的成人化路线培养的韩国童星不一样的是，他们是靠着“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的真小孩儿形象出现在公众视野的，长大成人的过程已经和国民弟弟、乖巧伶俐等标签深度绑定。这些根正苗红的标签在青少年时期是加分项，但成年后也会成为阻力。
在一个已经长大的年纪，大众却永远对他们没长大的样子印象更深，这是许多童星无法迈过去的坎儿，而爱豆出身的TFBOYS和演员系童星们比起来，这层印象还更为根深蒂固，所以尽早和小孩儿时期的自己割席，用提前行动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就更显得迫切了，几乎可以视作是一种“自救”。但这样的“自救”，对粉丝来说必然也会带来情感上的难以割舍。
可以看一下面临同样情况的队友是怎样做的。王源大学去了伯克利念音乐，虽然去年也上了一部电影《孤星计划》，但很明显事业重心是放在当歌手上的，巡演一场场开，营业不断，而歌手身份和他的爱豆身份并不冲突；和王俊凯一样侧重演员路线的易烊千玺营业更少，前段时间时隔八年直播，十分钟在垒石头，剩下的时间在叹气和发呆，最后只说了一句拜拜就下播了，但他已经拿下了金鸡影帝，电影票房、奖项都有了，彻底实现了到青年演员的转型，也不会因为营业问题出现大规模脱粉。
对比之下，王俊凯的处境很微妙了：他并未能像易烊千玺一样用作品锚定自己的演员身份，却又为了转型，舍弃了自己相当一部分的爱豆向营业，粉丝的情感期待无处可去，只能不停地蓄积起失望和愤怒。
其实王俊凯在做演员这件事上很认真。他跟饶晓志已经是第四次合作，从电影、短片到话剧，他都在有意识地把演员这件事做扎实，而保持神秘感和边界感正是演员事业不可或缺的一环。问题在于，他没有拿出特别显著的演员成果让事业粉满意，也几乎没有向早已经习惯了他爱豆时期情绪回馈的粉丝清楚解释过这一点，在23年1月份的微博中，王俊凯发文分享了自己为何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分享生活，小鱼作为路人看着是觉得王俊凯在理性引导粉丝，言辞也很妥帖恳切。
但从一部分和他有着相当紧密情感羁绊的粉丝视角看，这样的理性妥帖或许就是一种冷淡的开始，而在此之后，他在粉丝面前的形象也确实多了些严厉，你减少营业只等于你变冷了，至于你在后台和谁玩得很开心，那都像是从她们身上转移走的那一块情绪预算。
类似的冲突，在其他爱豆身上也出现过。鹿晗在事业巅峰公开恋情，对很多粉丝来说就是一次“当场退股”的情感背刺；王一博逐渐减少营业，把重心放到赛车、野攀等个人爱好上，让粉丝既骄傲又焦虑：骄傲他有自己的生活，焦虑自己在他的人生里占比变少了。
相比之下，李现这种不是从养成系出道的男演员，反而显得轻松自在：他可以大大方方在公园观鸟、去西藏徒步，因为他一开始就不是靠宠粉和陪伴感起盘的人。但甘蔗没有两头甜，很多事在一开始的那个出发时点就已经注定了，所以，阵痛是不可避免的，需要有的，只能是做好取舍。
最后，小鱼也还是老规矩提一个建议：艺人有自己的私生活这很正常，但在什么阶段披露什么、要保留什么，这确实是策略问题。王俊凯有没有做错，也许见仁见智，但从内行人角度来看，小鱼会建议，经纪团队可以好好复盘一下这一课。因为无论在什么阶段，粉丝们的情感至少都配得上一个体面的尊重，艺人的生活怎么曝光、透多少，这也是门学问。别什么事都让粉丝自己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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